第二百五十章 轮回

不同的人生。

    杜君宝看到过飞黄腾达的自己，也看到过落魄的自己。

    他看到过未来自己不同的妻子，不同的子女。

    留在灵武帝国，成为灵武帝国驸马，与香香郡主结成夫妻，子孙后代都开枝散叶，建成灵武帝国第一家族……

    当然，也有无尽灰色的人生，最惨的一次，杜君宝被人迫害，手筋脚筋全断，而后父母病逝，半生行乞……

    一个个人生看过来，杜君宝始终保持着他的过客心态，不留悲喜。

    “所谓的‘现在’原来如此脆弱，哪怕‘过去’错了一点点，‘现在’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……”

    “过去是‘因’，现在是‘果’，因果相续，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。”

    杜君宝感悟到的东西越来越多，他的武道之心不再如以前，只是简简单单的坚定执着，而是愈来愈复杂，包含万千——

    月夜如血，一个手持暗红匕首的青年坐在大树上，摸摸的擦着匕首上的鲜血，寒冷的月光洒下来，如水银一般镀在了匕首之上，泛着森然杀机。

    某一个时刻，青年突然抬起头，两只眼睛凝视着前方的虚空，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和警惕，

    “谁？”

    青年冷声道。

    这个青年，也是杜君宝，成为杀手的杜君宝，天运国第一杀手，人人闻而丧胆！

    一直站立在虚空中的杜君宝微微一惊，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察觉到。

    “察觉到了我，是出自杀手的直觉么？无论是直觉又或不是，至少，证明我与这个虚幻的世界并非泾渭分明，而是已经部分的融入了其中，所以他才会发现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虚幻与真实本来就对立存在，却又彼此相依，没有虚幻，也就无所谓真实，没有真实，虚幻也失去了意义，真亦假，假亦真，这已经是第九十九个世界了……”

    杜君宝没有说话，也没有任何动作，他依旧静立着。

    那杀手青年皱了皱眉，最终认定刚刚只是错觉而已……

    杜君宝背过身，脚踏虚空而去，第九十九个世界，是离开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九十九后，还有么？

    杜君宝抽出了须弥戒中的白玉梨花枪，九尺九寸，枪的极致。

    为何是九尺九寸，不能再长一点呢？

    恍惚之中，杜君宝来到了一片白亮的世界，这个世界中什么都没有，只有无数的光点渐渐凝成一个清晰的少年，与杜君宝遥遥对立。

    那少年的装束、样子、年龄、气质都与杜君宝完全一样，完全是现在杜君宝的一个复制品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第一百个世界吗？空荡荡的世界，只有我的本心在这里，以前九十九个世界中的我，每一个都与现在的我不一样，而这第一百个世界中的我，却就是现在的我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谁？”少年惊疑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，我便是谁。”

    少年皱眉道：“我是杜君宝，可是杜君宝只有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只有一个。”杜君宝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你是假的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不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是假的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也不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杜君宝？”那少年不解的问道。

    杜君宝沉默了，良久之后，他喃喃自语道：“假的背后，不一定只有真……”

    我懂了……

    九九之后，是归一。

    九尺九寸的白玉梨花枪，再长一寸，却是一丈。

    九十九个世界后，是第一百个世界，也就是我的本心世界。

    九数尽的时候自然回转为一，九九归一，这是一个轮回，一个宿命。

    然而这个“一”，却与一开始的“一”不同了。

    轮回并非简单的返回，而是涅槃和重生。

    突然明悟到这一点，杜君宝叹道：“我与你不同，是因为我经历了九九轮回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，杜君宝面前的少年忽然化成了无数的光影，消散了。

    光影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，最终全部飞进了杜君宝的体内，没入其中，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“呯！”

    白色的世界完全破碎了。

    杜君宝的身体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，所有的世界碎片，所有的轮回景象，都倒逆着卷入杜君宝的本心世界。

    纷呈繁杂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杜君宝的精神之海。

    错综复杂的经历，分裂的人格，如果本心不坚定的人，直接就会因为这些记忆的涌入而迷失自我，轻者精神分裂，重者变成白痴。